1996年3月至1998年7月,在长达两年多的时间内,河南省禹州市电业局、司法局、市经委、监察局等16个党政部门主要领导的办公室内,频频遭窃。一时间,禹州市机关干部人人谈贼色变,个个自危。同事们不敢互相串门,下属到领导办公室要结伴而行。
光天化日之下,党政机关接连被盗,震怒了禹州市公安局领导。他们抽调精兵强将成立专案组,身着便衣,布控架网,经过艰难的排查,终将盗贼抓获。
询问结果令人万分震惊:盗贼竟然是年过半百的禹州市制药厂党委副书记杨国驰。
近日,笔者前赴禹州,采访了这起荒唐案……
1952年12月,杨国驰出生于禹州市鸿畅镇东高村一个农家。自幼的贫困家庭,使杨比同龄人有一份更多的韧劲和耐性。1968年10月,初中毕业后,渴望离开家乡的黄土地、有朝一日出人头地的杨参了军。在部队里,杨服从领导,团结战士,样样军事技术过硬,年年受到嘉奖,不久便被保送到一所军校深造。军校毕业后,杨晋升为军官,并调入师部专职从事文秘工作。
在事业有成的同时,杨国驰也获得了幸福而甜蜜的爱情。晋升为军官不久,经过精心挑选和短暂的热恋,杨与家乡一位倾慕他的姑娘结了婚。杨妻是位美丽而贤慧的家庭主妇,先后生一女一男两个孩子。
1985年初,杨如愿以偿,转业到禹州市朱阁乡政府任行政办公室秘书。由于杨的材料写得好,时间不长,便被调至市委办公室,继续做文秘工作。
为了给自己谋取一官半职,圆自己向往的纸糜金醉生活,杨国驰不时出入有关领导办公室游说,托辞是自己年龄偏大,材料出手慢,希望调动工作。考虑到杨国驰的才干,禹州市委组织部于1990年1月任命他为禹州市制药厂党委副书记。
禹州市制药厂是中原地区规模较大的制药厂。作为药厂的党委副书记,手中权力是令许多人眼热的,于是找杨送礼请客的络绎不绝。
面对众人笑迎的喜脸,杨彻底放纵自己,走向了自毁前程的堕落道路。
身为一药厂副书记的杨国驰,本该全力扑在药厂的事务工作之中,但私欲日渐膨胀的杨竟然视党纪厂规而不顾,私下里做起了生意。
钱没赚到的杨国驰,在与社会上生意人打交道时,却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位堂堂的药厂副书记,与酒朋狐友们一起学会了寻花问柳。
1996年初,杨国驰与几位朋友到酒店里就餐,遇见一位服务员刘小姐。这刘小姐年方19,身材、长相姣好,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顾盼生辉。席间,几杯白酒下肚,杨国驰便不安分起来,“经验”丰富的他先是言语挑逗,接着就动手动脚。几位朋友见状,也借酒劲跟着起哄。刘小姐所在的是个体饭店,靠的是小脸蛋招揽生意,客人调戏小姐是常有的事,对此刘小姐也早已见怪不怪了。为了让客人高兴,刘随声附和说:“好啊,你们就叫我杨嫂吧!”杨国驰只听得心花怒放,众目睽睽之下,一把将刘小姐揽进怀里。
从此,杨国驰三天两头往刘小姐所在的饭店跑,而刘小姐则假情假意假温柔起来。没过多久,二人便跨越了理智的堤坝,鬼混在了一起。
自从和刘小姐苟合之后,杨国驰便再无心工作和顾及生意之事了,他索性在药厂附近租了房子,让刘小姐辞去饭店服务员的差事,开始了“金屋藏娇”。
商场惨败,杨国驰失去了经济来源,加上药厂效益不佳,本来就不及时发放的几百元工资除了要按时交给妻子外,根本没有额外的收入供他和情妇享乐。刘小姐一天到晚抱怨他没本事,寻死觅活地哭闹着要这要那,的确让他大伤脑筋。他有心发火,可觉得人家不嫌自己年龄大、长相老,跟着自己图的就是玩乐,自己没钱怎么能行?思来想去,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杨国驰的脑海里形成。
1996年3月,杨国驰以联系工作为名来到禹州市电业局找老朋友副局长和某。和的办公室开着门,里边却空无一人,这正中杨的下怀。他的贼眼四轮,发现桌上放着一部手机,心想,反正老朋友的东西都是公家配发的,拿走白拿走。可他毕竟没干过这样的事,心里“咚咚”跳个不停,然而一想起情妇幽怨的神情,便牙一咬,迅速将手机塞入口袋……
初窃得手,杨国驰的心就像烧开了锅的水,再也平静不下来。尽管他深知一旦被抓,丢人现眼不说,肯定还要坐大牢。可过了几天,见没什么动静,又想到情妇见到手机时喜欢的样子,便又走进了市司法局。这次他窃得的是司法局局长王某的现金1125元,副局长赵某的精英王BP机1部和人民币500元。
走火入魔的杨国驰一发不可收拾。他见频频得手后仍然无事,胆子便一天天大起来。为能和情妇潇洒地生活在一起,一直为经济拮据苦恼的他就像一只贪婪的毒蛇,四处大肆“猎食”。从1996年3月至1998年7月,杨以找熟人聊天为幌子,先后潜入市监察院、市地税局、市交通局、市纪委等16个党政部门,共作案26起,盗窃财物价值55536元。
靠盗窃获取的不义之财,杨国驰为情妇购买了彩色电视机、高档家具、席梦思床、摩托车等物品。正当他得意忘形地与情妇大肆挥霍之时,却没料到,禹州市公安局传讯了他。
在杨的供词中,有一段话颇令人深思:“有好几次我拿了东西后被人发现盘问时,心里非常慌乱,强作镇静地说:‘我是制药厂的党委书记,我叫杨国驰,原先在咱市委办公室上班,来这里找你们领导办事’。他们一听,立即向我道声对不起。后来,我胆子大了,拿了东西出门见人时,还故意先打个招呼……说句不该说的话,我之所以能偷到这么多的东西,与一些领导粗心大意是分不开的。他们把公家配置的贵重东西放在办公室里,出屋不关门,根本不爱惜国家财物。”
杨国驰被捕之后,刘小姐得知玩弄她的副书记竟是靠做贼供养她时,异常愤恨地说:“太丢人了,我真为他感到羞耻!”
杨国驰真的感到了羞耻,他悔不当初地告诉笔者:“我都是快50岁的人了,孩子上大学的上大学,上高中的上高中,我却这样荒唐,给家人丢脸。如果不是和那闺女(情妇)胡混开销太大,我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。”
杨国驰悔恨已迟。1998年12月18日,禹州市人民法院以盗窃罪判处盗窃26名国家干部钱财折合人民币5万余元的杨国驰有期徒刑12年,剥夺政治权利2年,并处罚金5000元。
面对判决书,杨国驰失声痛哭。而面对杨国驰所犯下的罪行,杨的妻子和儿子深觉在众人面前为丈夫、为父亲抬不起头来。采访时,杨妻告诉笔者:“我要与他离婚,我没有他这个丈夫,我的儿女也没有他这个父亲!”
杨国驰去了他该去的地方,却把这一沉痛的教训留给了世人……